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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案:盤花海礁案 第四十七章 長沙大吉祥到四十八南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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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案:盤花海礁案第四十七章長沙大吉祥到四十八南京

長沙城不若廈門,內陸的大城潮濕沒有風,各路小攤的臭豆腐,炒辣子味在空氣中,空氣中飄乎著不知道是油煙還是霧氣還是柴火煙,叫賣的貨郎,各地的商販騾子,湘西的少數民族混著和尚道士加上修道士,披頭散發的乞丐和三輪人力車的富人,你很難用一個詞語來形容長沙。從長沙站下車,先吃了一碗辣子米粉,張海鹽在馬六甲也吃辣椒,但從來不是這種辣法,強忍著吃完,滿頭細汗。長沙的主街非常繁華,和租界裏已經沒什麽區別,弄堂裏也是青石條的路,有很多茶館,都是人滿為患,湘劇、花鼓戲、彈詞的聲音充斥著大街小巷。當時的長沙還有50多家戲院,各種戲曲晝夜不停。花燈上華燈下,有著湘人特有的盡歡享樂,熱辣淋漓的氣氛。和出身環境大不相同,張海鹽有一種自由而新鮮的感覺,覺得一切都那麽不同,又那麽煙火氣,活力四射。張海琪似乎來過長沙,故地從游,有些感慨。張海鹽也不知道,這上一次,是不是在半個世紀以前了。兩人吃完東西,走路消食,他們在來之前已經電報送上拜帖,擔心到了這裏被誤認為是特務,他們住的大酒店叫做大吉祥旅社,長沙甲等,如今是淡季,沒有妓女彈唱的密集往來,十分清凈。走在路上,張海鹽和張海琪商量見面的事宜。張啟山畢竟是一個特殊的人物,他們既要達成目的,又要防範可能的變故。“娘,你覺得這種情況,我們因該類比於什麽心態去處理?”張海鹽問,其實這個問題本身就很拗口。“一定要類比的話,就是鄉下的窮親戚上門攀關系。”張海琪說道。難得都姓張當然要卡點油。“所以,我們應該是做舔狗。”張海鹽點上煙,張海琪就說:“不是,是你做舔狗。”“要是有問題,要不要搶先動手?”張海鹽問。“張啟山幾次都手下留情,我通報過了,他不至於做前後矛盾的事情。”張海琪道:“人要見過之後才能下定論,隨機應變。”到了酒店,讓人意外的是,已經有張啟山的副官在門口等候。他們進去,就看到一個穿著軍裝的軍官,就在酒店的大堂背手看酒店看著酒店墻壁上的一副橫墻字畫,若有所思。效率夠高的,張海鹽心說。張海琪和張海鹽走進去,就有下人來接衣服,接著外面的守衛就把門船都關了。開始在屋裏點燈。這個人是張啟山沒錯了,張海鹽心說,張海琪走到大堂的沙發邊上,看到一邊的洋式壁爐也點了起來。張啟山回頭和他們兩個人對望。張海鹽對人是有理解的,張啟山這個人,他看過去,人如其名,整個的氣息像一座山一樣,覺得不可撼動。“一般情況我是不歡迎張家人的。但既然來了,也不好讓你們馬上就走,我們是要先敘舊,還是聊正事?”張啟山坐到沙發上,請他們落座就問道:“張小姐應該和我有很多事可以聊。但我公務繁忙,最好長話短說。”張海琪也看著張啟山,就這麽輕描淡寫的,所謂山海不可見,就見面了麽?“你也是張家人?”“其實我不想敘舊。以前是,現在不是。”“可以不是?”“我親身所試,可以。”張啟山說道:“你如果是來告訴我不可以的,那我勸你別開口。”張海鹽仔細聽了這個酒店,這個酒店裏應該全部都是張啟山的人。顯然張啟山對他們是防備的。這種氣氛,他在張瑞樸那兒感覺到過。但正規軍虎狼環伺,還是第一次。張海琪感覺到了緊張的氣氛,也看了看四周:“我不知道你和張家的關系和過往,但肯定和我沒關系,海樓,你說一下我們的來意吧。”張海鹽看了一眼張海琪,心說這麽難說出口的話,還想看看幹娘怎麽說出來不丟氣勢,沒有想到時讓他說。張海鹽咳嗽了一聲,張啟山冷冷的看著他們。張海鹽道:“其實是這樣的,大家都姓張嘛,我們其實是來投奔親戚的。我們在廈門遇到了棘手的事情,人手不夠,希望親戚一場,可以借個幾個師給我們。”張啟山看著張海鹽,又看了看門口的張海琪,雙手合指,盤動了一下,對副官道:“如果下句話這個人還開玩笑,就把他們兩個都帶走。”副官點頭,手放到了腰間的槍上。張海鹽意識到這是個一本正經的人,有些頭疼。張啟山這種行事風格其實他們在路上有所耳聞,但沒有想到會如此直接。這時候張海琪就道:“你和莫雲高是什麽關系?”張啟山歪頭看著張海琪,顯然有些意外,他想了想,張海琪繼續說道:“我知道你在查他,我把我們知道的告訴你,你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,我們目標一致,不用浪費時間。”說著看了一眼張海鹽。接下來,張海鹽把事情的經過,大概的和張啟山說了一遍。張海鹽說的十分簡略,但張啟山聽的很認真,聽完陷入了沈默,斜頭看窗外:“南洋檔案館竟然被一個西南軍閥給破壞了,而且,你們認為他有繼續散播瘟疫的可能性,這個莫雲高目的不明,行事詭異。”張海鹽點頭,張啟山就起身道:“我在查莫雲高沒錯,在北海太多起人員失蹤,上頭讓我低調追查,一直沒有進展。如果你們能夠提供你們說的這些的實際證據,我可以強行收繳他的指揮權。讓他的部隊沒有辦法行動。你們可以按照你們的想法,處理他。但如果沒有證據,現在政局混亂,恐怕上頭不會多生事端,我調動長沙布防進攻北海,也根本不可能。”張海鹽此時意識到雖然他們的對話很生硬,但是是有效的,這個張啟山是一個不講究氣氛,只講究溝通的人。“如果你願意合作,我們會提供證據給你。”張海琪就道:“但,莫雲高一定要給我們。”張啟山站起來,點頭:“事實上,我很多年前和莫雲高有一面之緣,他有一個很奇怪的舉動,他對我的姓表示羨慕,並且,和我講一個故事,有一次西南軍閥大戰,他還是排長的時候,進入了一個瘟疫區,當時西南大疫,他所有的部隊死亡,自己躲入了一個疫村,被一個張姓的青年用血液所救。從而,認為自己見到異人。”“異人?”“我覺得,結合你們的說法,會否他在瘟疫中見到了一個張家人,看到了張家人的特殊能力,為了再次見到張家人,所以,再次散播瘟疫。”張啟山接過副官遞來的軍帽:“兩位,我所知不多,也已經全部相告,我們約定在此,我等你們的證據,如果你們願意,既然為同宗,山海相逢就說明東北已經產生混亂,長沙可以收留你們,為國效力。此外——”張啟山頓了一下,和他們說道:“莫雲高此時正在前往南京的路上,此時各地軍官都要去南京覆命,你們要謀動什麽,我在南京可以協助你們。”說完張啟山就離開了,外面汽車開走,副官交代了老板食宿和招待,放話讓他們可以好好休整,外面有衛兵包圍安全。張海鹽心說有這麽忙麽?窮親戚上門就是這副樣子,剛想說話,張海琪就道:“莫雲高見過族長。”“族長?”“他以為族長是異人。”張海琪說道:“如此說來,莫雲高知道張家的存在。至少知道一些。他做了那麽多事,是想知道的更多。”所以那些南安號上的殺手,才把屍體都運回來。張海琪知道張啟山的推論是對的,而且這一定不是推論,張啟山肯定有其它的證據,只是不願意多說,輕描淡寫的透露給他們。那莫雲高真的是一個非常可怕的人。躺在床上,張海鹽看著天花板,長沙的潮氣讓他有些難以入眠。他在今天有一種很微妙的感覺,因為張海琪說了族長二字。從小到大,張海鹽對於人世間的感覺都是雕零,從來沒有感覺到過人群中的茍且感。但是族長二字,讓他忽然感覺到一種家族龐雜,家族事務紛至沓來的感覺。我有一個族長,也就是說,我有一大家子人。在這煢煢而立的人世間,這種感覺讓人莫名有安全感。走親戚,就算富親戚對我不好,那也是親戚。族長,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?能夠讓人煽動巨大的瘟疫,冒著會死十幾萬人的風險,要再見他一面。張海鹽從床上坐起來,他睡不著,來到陽臺上,就看到隔壁房間的陽臺上,站著張海琪。張海琪穿著睡衣,正在抽煙,外面月亮很大,湘江就在肉眼能看到的地方,中間一片燈火。“張啟山這算是幫我們,還是不幫我們。”張海鹽問。找到證據,當然比幹掉莫雲高要簡單一些,而且他們本來就是特務,這是本行。但細想起來,如此縝密的計劃,證據應該都在莫雲高的府邸,還是要去北海,避開所有耳目,潛入北海司令部。這比直接殺掉莫雲高也差不了多少了。“張啟山的意思是,莫雲高正在前往南京,應該直接在南京劫持莫雲高,審問出瘟疫證據所在,然後電報給北海的隊伍,直接抓人封司令部。”“在南京下手?”“他會幫我們接近莫雲高。”張海琪說。張海鹽沈默,不得不說,這是精巧的辦法,是當兵的會想出來的方案。可以推測,張啟山要的是全面取締莫雲高的防區,讓聯合軍進駐北海,避免莫雲高被抓之後的軍閥割據。而莫雲高在北海的時候,就算抓住了莫雲高,他多年經營的體系也未必馬上就範,既有可能他們和莫雲高一起被蒙在北海。自古抓藩王,都是在要京城抓的。“我們能信任他麽?”“我們如果已經拿住了莫雲高,只要審完,莫雲高如何處置就是我們決定,張啟山也不信任我們,所以這個辦法,他拿他的北海,我們拿我們的莫司令。”張海琪抽了一口煙。張海鹽就道:“這麽完美,你卻睡不著,哪裏有問題?”“考你,你說。”“我在想,為什麽莫雲高要去南京。”張海鹽道,這個西南軍閥中不起眼的人物,已經完全消滅了南洋檔案館,他的計劃正應該是全面展開的時候,加上他和聯合軍的關系那麽微妙,為什麽要去南京呢?如果是他,就敲斷自己腿哪兒也不去。他去南京能有什麽好處呢?“北海到南京,路途遙遠,也許他的目的不是南京,而是路上的某一個點呢?”張海琪道。張海鹽一個翻身從自己的陽臺翻到張海琪的陽臺,張海琪看著他繼續道:“從北海出發要水路先到廣州,然後火車過長沙,過武漢,去南京。”張海鹽忽然心念一動,想到了什麽,進到房間裏拿出紙筆,開始在紙上畫。“這是馬六甲爆發瘟疫的幾個村子的位置,和他們中間的連線,這是廣州,長沙,武漢,南京。”村子連線之後的形狀,和廣州長沙武漢南京四城的連線,一模一樣。張海鹽沈默,馬六甲的村子真的只是實驗,莫雲高特地找了相似距離的村子,釋放瘟疫,來研究傳播效率,現在,這個莫雲高,要在大陸玩真格的了。“馬六甲村子裏的瘟疫是同時爆發的,也就是說,這四個城市的疫病,也會同時爆發。”張海鹽說道:“關鍵的時間,是莫雲高到達南京的時間,南京會是他發出信號的地方。信號發出,所有城市會同時開始發病。”張海琪點頭同意,就在這個時候,他們都看到樓下有車到。張海鹽問道:“是誰?”“是接我們的,剛才我已經把我的猜測——和你的一樣,通過衛兵交給張啟山了。”張海琪把煙掐滅,張海鹽看到她行李都沒有拆:“我們去南京。”*******++莫雲高坐在火車餐車裏,看著自己面前的一只小瓶子。小瓶子裏有一只甲蟲,看的出是西南的品種。是七星瓢蟲一類。他的邊上站著一個青年,一臉不知所措。莫雲高手裏拿著一根針,非常仔細的刺了一下他的食指。他刺的很慢,非常深,都感覺要從另一面刺出來了。青年疼痛,但是身後有士兵架著,他動不了。然後拔出來,傷口滲出血滴,他非常認真的把血擠出來,滴入那只小瓶。裏面的甲蟲無動於衷。莫雲高放下針,看著坐在他面前的小女孩。“沒有用。”外面是山區,這裏是長沙往武漢的丘陵地帶。遠處有炊煙和夕陽。“你需要耐心。”“我有耐心。”莫雲高對小女孩說。“我看上去很急躁的樣子麽?”他把甲蟲從瓶子裏倒出來,放到手指上,甲蟲有點不知所措。莫雲高一下捏死了它。“我不喜歡別人隨便定義我。”莫雲高看著小女孩:“你的妹妹找到了麽?”小女孩搖頭。“我已經派人在各大碼頭打聽了。這非常花費我的顏面,作為報答,我希望你能夠盡快找到我要的東西來。”莫雲高站起來,對士兵做了一個清理的手勢,青年身後的士兵一下擰斷了青年的脖子。青年癱倒在地。莫雲高回到自己的房間,仔細的脫掉軍裝,軍褲,軍帽,整齊的擺好,然後猶如屍體一樣躺到床上。他閉上眼睛,就看到了那個年輕人。少年還是青年?分不清楚。時間過去了很久,但每次閉上眼睛,他都能看到那個年輕人,用深潭一樣的眸子看著自己。“我要死了。”當時的莫雲高還是一個青年,他虛弱的對那個少年說:“你最好不要在這個地方久呆,否則你也會死的。”“我不會死。”那個年輕人和他說:“我要趕路,到山裏去。你知道,路怎麽走麽?”“我以前也以為自己不會死。”莫雲高就笑了:“你去那座山裏做什麽?”莫雲高看了看,他躺在一處土坡上,這裏的戰鬥剛剛結束,他的士兵已經全部死亡了。年輕人和他說道:“山裏,有東西要出來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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